

《速戰速決》

「……你該慶幸我是個自由業,岡特。」札拉特將纏手帶束緊在雙拳上,原地快速抬腿跑跳讓身體的血流促進流動好以暖身,掏出特製的手指虎套上,為接下來的「任務」作事前準備。
如果不是面前的人在他們兄弟來到異國土地初期有欠人情,否則他不會答應這差事。
「我懷念你以前還願意叫我加爾的時候,」名為加勒布.岡特的男人用硬漢般的外貌黏膩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們有時得找不屬任何派系的境外勢力來處裡,而且裡面被附身的都是有受訓過的特種兵,危險性更高些。」
加爾口中這支「特種部隊」是某位不可透露的軍方高層私下成立的驅魔部隊,時常跟舊日月宗或是聖骸倡議合作處理不少高風險案件,人數不多且各個都是精兵,想當然無法避免被附身導致身亡的可能,而總要有人來幫忙收屍;就這麼剛好今天部隊沒人有閒接下這突發案件,這次目標就是處理掉驅魔不成反被附身的同胞。
「軍方的爛攤子……留不留命?」對加爾最前面那句不予理會,盯著眼前的工地廢墟問道,只要不涉及到自己人,札拉特向來公事公辦,而他認為這挺感情用事的,所以才不考慮當正職驅魔人。
年長男性用拇指劃過脖子,清楚表達上級的旨意。
「這就是你提到想收編的黑貓?口味還是這麼年輕,加爾。」
渾厚的女聲加入對話,一名俐落短髮、身材高挑穿著輕便提著一只手提箱的金髮女性走近兩人。
髮絲帶點銀白、臉上看得出明顯的歲月痕跡,那雙灰藍與湖水綠組成的異色瞳,讓札拉特聯想到極地裡狩獵的雪鴞,不只是白皙的膚色導致,那寧靜卻不失鋒利的氣勢像潛伏在深海底下的巨大冰山,眼前所見不過冰山一角。
值得關注的另一點還有對方頭上像極光一般浮動的光環,恐水人?戴環者?他頓時分不清眼前的女人身分為何。
「不,這是阿火,之前提過的是他兄弟太陽。」加爾糾正來人的說詞,順道向札拉特介紹對方,「艾絲特利德,軍中數一數二的狙擊手,是個戴環者,異色瞳只是剛好。」初次見面的兩人簡單握個手打過照面。
「那些吹捧留給年輕人,早就退役了。」艾絲特利德沒好氣反駁,打開手提箱,將手中的槍枝組裝同時填滿戴環者骨骼打磨的子彈、接著上膛,「聽說你擅長近身戰,我跟加爾會負責後援跟掩護你,但子彈不長眼,被打中去跟這傢伙討醫藥費,剩下自己加油。」接著指向加爾說出疑似推卸責任的話。
「那說明你們所謂的神槍手程度也不過如此。」被提醒的青年雖情緒毫無波動卻語帶嘲諷,對年長者們態度絲毫不客氣。
「哈,我不討厭這小子。」女人不怒反笑,帶起皺紋與兩頰邊的酒窩。
「他們很有意思是吧!」加爾不知為何面露驕傲。
札拉特其實多少知情加爾找上他的原因——並且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擅於應付緊急突發事故。曾經所學幾乎此時沒有任何武用之地,被目標打擊的節節敗退,不可名狀之物的尖銳笑聲在偌大的場地迴盪,像在嘲笑他無能似的。
想起米利事件也只淪為被壓制的份,最後還是那女孩救了他,經過訓練還是沒任何變化讓札拉特心生無名火,緊握手指虎的拳頭彷彿要捏碎手中之物。
「欸你,叫阿火是吧?說過會給你後援就別當我們兩個老的死人或空氣,這裡不需要更多屍體,我們也還沒到進棺材的程度。」艾絲特利德的聲音此時從耳塞式對講機裡傳來,「瞧你這副德性,以前也是個什麼事都想自己擔的那種獨行俠吧?給我聽好,現在先收起那些該死的英雄情節或其他什麼創傷心理,你大概也不想聽我像老媽子講團隊合作那套狗屁道理,這不是拍電影。」
他眼觀四方,耳聽八方,沉默不語讓對方繼續說。
「再厲害的人都有破綻,你眼前那些非人玩意兒也曾是精英,不想變成那副鳥樣,皮繃緊點別扯我們後腿,菜鳥。」
被訓斥的恐水人有預感艾絲特利德跟他遠在故鄉的祖母儂格拉應該很合得來,前提是能活著走出這。
「你現在首要任務是聽我指令利用現場地形優勢移動,然後拿好你的手指虎抓準苗頭使勁往那東西身上揍,接著引到等等說的指定位置,加爾會在那待命,我會再抓時機斃了目標,要是你們在我開槍前就先解決掉自然再好不過。」女性狙擊手顯然把狙擊作為最後手段,不想為此浪費子彈。
你的憤怒源自本能的恐懼,要清楚自己為何害怕?為何出拳?運用得當,它們將化作你的動力。
阿贊說過的話從腦海中響起,他調整呼吸重整架勢。
「好的,女士。」札拉特這次對年長者的命令說一不二。
「還記得我說過妳很適合收徒,現在有考慮嗎?」
「不要。」、「別想。」
兩人此刻在頻道上意見一致,另一方埋伏的加爾想招募新血的意圖馬上被識破。
「他如果把自己搞到被附身暴走,加爾,你要給我負責殺了這小子,老娘不奉陪。」艾絲特利德用狙擊槍的瞄具觀察移動中的札拉特和四周環境,口頭向另一端的故友警告。
「還有本單位專收無家可歸或毫無依靠之人來壓榨,至少死了不用理賠、殺了也不會心疼,恕不招收家人健在人士來送死。」她沒忘記加爾提過這名年輕人有個兄弟。
接著艾絲特利德的聲音充斥對話頻道,其餘兩名隊友則將自己的一切行蹤安全交給遠方的戴環者把關。
「菜鳥,往十點鐘方向跑,另一頭的木頭地面腐蝕看上去太嚴重,小心,它來了。」
「加爾,朝著你左上那處開槍,讓那邊的支架倒下縮減目標的行動範圍,菜鳥,往右跳。」
「幹,它們發現我了,我移動一下,等會聊、兩位自己撐著點。」
對講機短暫陷入片刻沉默,不多久之後女性繼續發話。
「你們如果想上去那,旁邊的鐵板應該頂用,加爾架好它讓菜鳥踩著跳上去,呃、你行吧年輕人?哇喔,加爾沒告訴我泰拳還要練輕功。」
「加爾別趁機偷吃豆腐,還有菜鳥我們現在要殺的不是隊友,等等結束你們要相愛相殺我都不管。」
「接近了,你們想點辦法讓它進入射程……嗯,完美的一腳,菜鳥。」
裝上消音器的槍聲瞬間貫穿目標,被附身者倒下不再動彈。
「擊殺完畢,幹得好,男士們。」
於是在艾絲特利德的指令下,他們很高效率的完成這次驅魔行動,除了被解決掉的目標,在場人員幾乎沒什麼傷亡,而且三人配合上完全不像臨時組隊,更別提其中一名隊員還沒什麼實戰經驗,除了加爾跟艾絲特利德見識老練加持,札拉特也不得不承認引領團隊的戴環者女士看似漫不經心,卻是非常稱職的指揮官。
他們大可丟著他不管輕易解決,札拉特猜想這任務根本是個測試跟觀察。
結束後他坐在地上,等待渾身戰鬥過後的血脈噴張勢頭過去,順道沉澱思緒。
「你不處理一下?我可以幫忙。」
加爾意有所指的看向札拉特的下半身,那地方正隱隱浮起一包,恐怕是方才驅魔打鬥的腎上腺素造成,連平時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掛上一絲藏不住的亢奮——這是札拉特沒多少人知道的秘密,在他開始習得泰拳後偶爾會這樣,大概不管做了多少修行都壓抑不住,說到底也是血肉之軀,七情六慾再所難免。
「哼,年輕人。」艾絲特利德調笑道,完全不尷尬轉身豪邁坐上騎來的重型機車,「先閃了,你們注意點可別搞到一半出事,我可不想死因是狂笑致死,掰。」說完,乘著機車的引擎聲揚長而去。
往常時候眼前的恐水青年不可能會答應,但他下巴勾向他們來時停在不遠處的越野車。
「速戰速決。」說著走往車子的方向,算是應許加爾剛才的自薦。
空間不大的車身裡傳來兩人份的喘息,膚色一深一白兩個男人只有下半部分露出各自尺寸不小的性器相互摩擦,濕黏的聲響瀰漫其中,充滿皺紋的大手將兩根性器包覆揉按,長年握槍留下來的槍繭成為敏感點的助興,精液大量噴出的濃厚腥味隨即飄出,技巧純熟讓札拉特險些口吐低吟,為了掩飾亞裔娃娃臉而留鬍子的面孔染上些許潮紅跟薄汗。
那雙手的主人見狀更近一步傾身,打算與恐水青年來個唇貼唇,卻被強而有力的力道牽制擋下無法得逞,轉而伸出舌頭細細地舔弄那隻粗糙、塗有黑色指甲油的手;恐水人特有的異色瞳在暗處中彷彿夜行狩獵者的雙眼,訴說敢再有動作下場自負。
「你難道做這種事都沒想像過面前是自己的親生手足?」年長男人語氣充滿笑意的挑釁。
「老變態。」對面的人咬牙切齒回應。
那瞪視的雙眼殺氣更重,額邊浮現不知是怒意還是忍耐帶出的青筋,少見的情慾跟暗潮洶湧的怒火攪和在一塊,加爾感受到下巴大概離被捏碎不遠。
有些底線最好別輕易試探,但加爾想著總得試試,反正老命一條,這輩子冒的險不差這一次。
「我們真的不去附近的旅館好好解決這事嗎?」車子行進中,兩人整理好裝束後,年長男性手握方向盤略感可惜,顯然意猶未盡。
「太陽明後天沒班。」副駕上較年輕的青年完全不像剛才經歷過一場肉體交流的清冷,聖人模式切換的很快。
言下之意就是其餘的兄債弟還,札拉特一直都知道加爾跟班因之間的「交易」,有些事即使是親兄弟也不必特地明說,反正都不是小孩了。
「呵,太陽總說你絕情我算是見識到了。」年長男人輕笑,尋思等等趁對方休息時間打電話給話題中的共同熟人。
加爾懷疑過這對異卵雙生大概在母胎時期,弟弟就把哥哥一大部分的情感吸去大半,才會一個看似濫情,而另一個與之對比的絕情,不過除去偽裝只不過是一體兩面——而這也是樂趣的所在。